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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泉流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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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关于我

原名郭进拴,笔名智泉、郭笑。河南汝州人。1980年参加工作,曾任《乡音》主编,,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现为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著有长篇小说《美女山,美人河》、长篇报告文学《湛河大决战》等50余部,累计发表作品2000多万字,有164篇(部)作品获奖。其中剧本《无品乡官》获《中国作家》一等奖,《鹰击长空》获《人民文学》二等奖,长诗《寒夜哭母》获《文艺报》一等奖等。1992年获河南省首届优秀文学组织工作者奖。2005年被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会授予全国优秀宣传干部荣誉称号。

【郭进拴原创】 论张杰诗歌的艺术特色  

2016-10-19 11:41:43|  分类: 评论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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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进拴原创】  论张杰诗歌的艺术特色

    张杰,中国70后诗人。1971年10月12日出生于河南省平顶山市,曾用笔名张北北等。毕业于平顶山学院英语系。1995年曾去广州工作一年,后返平顶山市工作。20世纪90年代开始写作,作品散见中国一些文学刊物。2001年春个人创办诗歌民刊《爆炸》(2001-2004年共出纸刊4本)。2003年7月下旬至2009年6月中旬在北京做编辑,曾先后任职于北京紫图图书公司、延边教育出版社北京分社和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10月,参加第21届青春诗会。出版有个人诗集《琴房》(2008年,世界知识出版社)。著有中篇小说《G城人》等。2015年与友人创编《静电》诗刊。现居平顶山市。

著名批评家、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邹建军曾在《自然山水诗的新境界——评张杰的组诗【夜马】》一文中这样写道:

 

 当代的自然山水诗应当如何写?青年诗人张杰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新的境界。组诗《夜马》是一组思想容量很大的诗,自然也是一组很耐读的诗,我们读了以后,觉得值得思考的东西很多。此诗的主题是什么?好像具有多重主题;但我认为诗人主要是探讨自然本身的神秘,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动物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和谐与人与动物的共处,不是其最深刻的主题;更深刻的主题,是诗人将自己的观照对象置放于天地之间,通过对种种天象与地像的描写,让“前世”与“今生”实现了对接,表达了诗人对于自然与人世之关系的深沉思索。

 首先,诗人将天象与地象放在一定的时间里进行组接,让整组诗具有很强的空间感;而所表现的又不仅是那么一种空洞的概念,而是种种具体的事物,让人感觉到在人类所生存的空间中,总是时时充满着种种生机与危机。在《夜马》中,诗人写“行星正迎向广暗夜空”、“长庚星升起飘浮的默念”;在《79日夜两点雷雨交加》中,写到了天上的沉雷和闪电,又写到了正浓的夜雨和黑暗;在《深山一夜》里,还写到“满山星光”与“桶状的山峰”,如此等等。诗人将自己的诗情放置在一个广阔的空间里,诗情高远而深沉,因此表现的不是那种小小的儿女私情,而是一种宏钟大侣。诗人自然不只是故意将天地放大,而以从自我的艺术感觉发出,将自己所见到的自然山水与天地万象生动地呈现出来;从而让我们认识到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与大自然所拥有的风雨雷电等现象是不可分离的。此诗中的空间意识非常强,所展示的那种种以自然天地之象为中心的空间,也是非常独特而新鲜的。

 其次,诗人以动物与植物意象为主体,在广阔的空间中展示了世间的生命万象,让读者从中能够感觉到人间的种种生机与活力。在《泥层沉密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仅有一两声“杜鹃的啼鸣”,也有一只蚱蜢“从高高蒿草上跳下”,还有那一丛野菊花撑着把把“黄小伞”;在《深山一夜》中,以“蛙鸣”与“小虾”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在那里,还有扑光的“青蛾”,也有在石路上走过的“山蜗牛”,还有“群山的林涛”,等等。诗人将动物与植物意象放在现实与未来的双重时空下,表达人类自己对自然的神秘与神奇之感,让诗中充满着一种少有的新鲜气息。大自然,并不是如有的人所想象,好像只是一些石头与水流,而它们是没有生命的;人类之所以能够生存主要在于具有一种再生性的自然生态。动物与植物都是人类的朋友,如果没有这两种东西,人类能够生存下去的环境就没有了,那里还谈得上发展。所以,诗人除了展示诗人自己的生命意识,并借此表现了大自然本身所拥有的生命情怀,这其实正是一种泛神论思想的体现。当然,更重要的是在此诗中表现了浓厚的生态意识:生态是生命的基础,没有自然生态,如天上没有飞鸟,地上没有花草,那即使还存在一些生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次,一个文化人对于自然万物与人间生活的思考,也是此诗的主题之一。在第一首诗,诗人在与夜马的对话中,写到了作家“普里什文”;在最后一首诗,诗人又写到了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克鲁泡特金。这就表明诗人对于中外文学与文化的熟悉,给有的诗句带来了一种思想的内核。如果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民看到大自然,也许只是有感于它的天气变化,以及枯枝败叶;而此诗中的所有内容都是诗人的一种发现,而这种发现是有其主体性的。同时,在诗中有两个主体的意象值得关注:一个是抒情主人公,一个是夜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有第一首是写到了夜马,其他三首则没有写到;其实,每一首都是以自我与夜马对话的方式来展开的。这种“你”、“我”对话的形式,能够非常独到地表达自己的思考,也方便于自我内心的展示,并且让诗好像戏剧表演一样,具有一种对话性与动作性。抒情主人公不仅思考自然山水,也思考那只“夜马”,思考自己的命运。不过,在此诗中占主体的情感,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与无奈:第一首最后“小于我们的,又大于我们有多少”;第二首说雨“似乎直落进万千人的梦里”;第三首里多年后的清晨,那里将空无一人,只有“泥层沉密的手指停在半空”;第四首讲的夜半山鬼驱使“群山的林涛”“把我们山篷一样冲散”,都表明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往往是无能为力的这样一种思想。人类只有保持对大自然的敬畏,才能更好地认识大自然,也才能够更好地生存。

《夜马》是一首出色的自然山水诗,没有多少历史性内容,也没有什么象征性哲理,没有批判、没有歌唱,只是将自己对于大自然的神秘之感表达出来,将自我的生命与大自然的生命进行对比,其所隐藏的内容却是相当深厚的。


  在阅读体验过程中,我粗略地感觉到在众多的现代汉诗写作者中,张杰的灵智与高明之处表现在他于某些诗歌写作中故意设置或安排了一个语言的圈套,引诱读者深入其中,而他自己却悄然预先逃离,让读者继续深陷或留在语言的圈套之中,从而显示出他的机敏。倘若从诗人与读者的现代阅读关系上看,所有这一切阅读现象的产生和结果、效果,都是在读者心甘情愿的合作或自愿接受的基础上发生和进行的。读者之所以会蒙受如此巨大的引诱和迷惑,纯粹是因为我们过于信任张杰那种简洁、透明、通俗、易懂的语言或言说方式的缘故。最大或最后的醒悟是我们发现了自己已经上当受骗。

  这种阅读体验和印象,在打量或端详《干面胡同》《观星过桥》与《雨中静察》时感受得尤为深刻和真切

  关于《干面胡同》,张杰先是一本正经的叙说干面胡同的存在,尔后引向一个虚无或非实在的处所。“干面胡同,深冬的灰脸模特/被强化的灰,使bobo族颓废/那些砖墙、石门墩,仍行走于民国,瓦房,残破为古戏道具。在如此平静、舒缓、轻松的叙述语言状态中,张杰若有其事地吁请物的“在场”。其实,砖墙、石门墩都是虚拟的存在——语词而已,然而,张杰或“它”却一定“要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接着,张杰又渐次把读者引入他所设置的圈套之中。步骤是:砖墙、石门墩等物作为“真实的存在”延伸到“虚拟的存在”直至“空无的存在”。“在星座辽阔的灵柩中,神圣/降临的,亦将更生、浮旋/。张杰正是在这种从容、平静、镇定、自若的叙述语气和氛围中把读者诱入一个语言的圈套,自己却预先悄然逃离而把读者继续留在圈套里,让你去猜想。从这一点上看,在我的感觉和印象中,张杰不愧为一位机敏的诗人。然而,倘若由真实、虚拟直至引向空无这一思维模式或诗歌结构是张杰有意的设置或安排,那么,我似乎又觉得张杰的禅学修养简直是有点到家了。禅宗故事中有这样一组图画:可见的全牛——虚拟的半牛——空无不见牛。此中真谛或佛理和禅意如何理解与阐释,最好的解释是推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从这一点上看,我又似乎觉得张杰是一位灵智的诗人。沈奇在《小析“语境透明”》中曾说:“以‘高僧谈家常事说家常话’的手法,追求文本内语境透明而文本外意味悠长,有弥散性的张力”。倘若歪曲原义转用过来,加上“功夫在诗外”也曲意转借,那么,《干面胡同》倒是可以当作张杰诗学观念的宣言诗了。

  在《进入空山》的阅读体验过程中,我似乎总感觉到整体诗作的色彩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基调。白色的基调似乎构成了张杰诗歌写作的另一特色。张杰在《进入空山》中制造了一个白色的世界,白色的诗歌、白色的语言。“山路侠促/影现白羊黑珠/留下白色抓痕/石块崩落处冒出火星。白色语词的堆积所产生的语言漩涡或语流,足够让读者产生一种视觉上的幻象。张杰诉诸读者的视觉感受和效果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连整首诗歌和语言都似乎是白色的。


  如果用宁静、空灵、聪慧等词汇来把握和界定张杰的另一首诗作《多瑙河三角洲》,我感到并不为过。“绵羊、山羊随地势起伏/在三角洲的大饭桌上采食/那些废船,在热月里默默生锈/忘掉了路,闲置,无人问津/。如此自觉的语言状态只有受过佛海与禅潭浸染或顿悟之后才会呈现的诗歌文本。倘若从“修辞形态学”的角度来剖析这首诗歌的语流,我似乎感觉到虽然张杰在此诗中运用的是“同义的双重形式”和首字或句末“重复式的堆积”——这类堆积本身可以产生一种卷走一切的语言漩涡,但是,张杰诗歌的语流并不是以一种狂涛巨浪的方式出现,倒是像一股涓涓的细流,在不动声色或从容的言说中,如同时间在默默无闻的流淌中,同样也可以卷走一切。

 


  在我的自我感觉中,我一直认为自己对于那些比我年少的先锋诗人及其作品的关注不亚于一位兄长对于小弟的关心和庇护。我很自信我与他们之间早已建立了兄弟般的友爱和深情。如今,我很欣慰地看到他们一个又一个不断地走向成熟和个性,张杰便是其中的一位。



  张杰的诗歌并没有离开对当下真实的生存状态及其本质意义的追问与发言。他尽量用内在纯朴的心灵去捕捉日常生活之中无处不在且又不断飘逝和逃遁的诗性事物之影子和亮点,把它点燃成诗歌的火把与光芒之后,又将它归还生活,让它去照亮生活,阐述生活。

  张杰所追求的诗歌语言状态是简洁、平易与明净。他希望将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的诗性与神秘通过简洁、平易、明净的语言说出并“获得赋予和传递”。这在他提供的诗歌文本诸如《那遥远的煤城》《雪,煤城》《乡下记》《平顶山的雪》以及《挖煤工》等表现得尤为明显和突出。而《复调里的早餐》则是一首非常难得和成功的文本,隐藏着许多很值得阐释和发挥的诗歌范例。诗人敞开的心灵燃烧并升腾起希翼与某种黑暗中的火光融合为一体的不朽渴望。


  若把《进入空山》《雨中静察》《香山补记》做宗教神话诗解读,是否可以如此阐释:张杰自燃起内心的火焰时希望与黑暗中的火光、火光里的精灵合为一体,以致于感动、感伤得泪流满面。面对火光、精灵与圣爱,诗人既感动又伤心得泪流满面,因为诗人无法承受来自神灵的圣爱与恩赐。


  但是,不容否认的是,在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张杰个人生命潜意识深处主宰诗人思维意向和精神指归的还是灵魂的高蹈。

 如果从诗歌精神模式与倾向上界定,张杰则是从后现代主义诗歌精神向度与文本模式向现代主义诗歌精神向度与文本模式的回归。在我的感觉和印象中,现代主义诗歌精神模式与倾向同新古典主义诗歌精神模式与倾向的终极指归,是一个共同的精神背景与模式——灵魂的自我拯救、自我超越、自我慰藉、自我安宁。而这一精神背景与模式,随着中西文化的广泛交流和挖掘,早已由“氏族习惯”上升成为各个成员共同自觉遵循的“国际公约”或“国际惯例”。而后现代主义诗歌精神向度与文本模式的探索者和实验者在操作和演示诗歌时,一直在希望回避它——反叛这一公约化的精神模式与倾向,然而又不可避免地被它所“同化”。而张杰所面临的两难困境,也正是所有当代诗人都无法回避的世纪难题。在思维意向和人类精神的终极指归上似乎永远也逃不出类似这样一种思维怪圈:个体生命在现实生存痛苦而无奈的挣扎中产生空前的困惑与绝望之后,渴望并向往具有宗教意味的寻求现代灵魂的自我拯救、自我超越、自我慰藉和自我安宁;然而,一旦醒悟到这种精神解脱的虚幻性与自欺性之后,又不得不重新降临和亲近个体生命与现实生存。诗人也并不在于区别什么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诗歌精神模式与倾向。因为时下许多诗人多多少少都会进行各种“主义”诗歌写作技艺与模式的操作和演示。我觉得作为当代诗人首要和关键的是要拥有那么一种直面现实生存,对当下真实的生存状态及其本质意义的追问与发言的精神、勇气和胆识。

  诗人首先应当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真实的生命感受。当他面对自己所写下的文字或诗句时,不会因为违心或言不由衷的虚伪和造作而感到羞耻、内疚和惭愧。


 无论从诗人与读者的现代阅读关系上看,还是从其他任何角度来说,对于张杰诗歌模式的首肯、认同和接受都需要一个过程。每每接触到张杰的诗歌模式,就会让人陷入尴尬的境地,以致于一种不屑与拒绝的意念油然而生。

 在我的印象和感觉中,诗人与读者的现代阅读关系中的“陌生化”现象,可以分为现存诗歌常规标准以下的陌生和现存诗歌常规标准以上的陌生。张杰诗歌模式无疑是属于前一种类型的“陌生”。尽管我一再提醒自己,张杰的出现将意味着当代诗坛升起了一面旗帜,须保持仰望的姿式并行注目礼。


  因此,在《琴房》诗集中,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当初的歧视与不屑早已荡然无存。尽管我与张杰的神交如同我与其他民间先锋诗人一样,虽不算频繁但却亲密无间,丝毫没有个人情感上的隔阂,但是,在诗歌追求上,却保持着各自的独立和自由的选择,并且允许某些内在的矛盾与对抗。现在的张杰诗歌模式对我来说,只有首肯与认同,没有拒绝和对抗,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张杰始终厌倦于形而上的追问,在他的诗作中有意抽空人类精神背景与时空中的宗教意识和泛神论,因此,更贴近真实的生存并比生存的真实更真实。《我看见一位蓄发的艺术家》是如此的关注当下真实的生存现象和事物。

  不能说张杰在《红星渠》中贬斥什么或同情什么。在我的印象和感觉中,张杰纯粹是直面现实,呈现生存的原样与真实的面貌。

  张杰是一位宁可成为俗人,也不敢成为上帝的诗人。

  在我的感觉和印象中,按照宗教精神模式,耶稣绑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形象是一幅颇为激动人心的动人画面。人类犯了原罪,为了拯救人类圣洁的灵魂,宽宏大度的上帝,不但没有计较、怪罪和惩罚,反而让自己的儿子耶稣替人类受罪、受难,以耶稣的死亡为人类赎回原罪。人们走向教堂,目睹这一动人的画面,油然而生宗教的感情和敬意,激动并且感谢上帝的慈恩和圣爱,从而步入宗教的大门。有趣的是,自私的上帝,把灵魂给了人类,又收回天堂,人类却幸福得感恩涕泣。

 或许这是张杰反英雄的平民意识之一:虽然怀有献身的精神,但是面对死亡的痛苦,又却而止步;虽然他们只是平平淡淡过一生,但是希望你能够尊重他们作为个体生命的存在和人格。

  对于张杰诗歌模式的认同和首肯,并非意味着我们必须向张杰诗歌模式看齐,然而那种直面现实生存,对当下发言的张杰精神却是众多当代诗人学习的楷模。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栅栏处。”

 


 张杰在追问这些存在着的客观事物和现象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他是不是为了抽空强加入人类精神时空与背景中的所有寓意,包括象征—隐喻系统。张杰首先突破固有或现存的诗歌象征—隐喻系统,对进入他所构筑的诗美时空中的事物和现象进行具有原创性的诗性命名和言说,从而建构了一个具有原创性的象征隐喻系统和崭新而陌生的诗美时空。

 

 当下诗歌的真相是什么?能写的诗人继续在写,无法再写的诗人大都放弃了诗歌,或转向了小说、散文等其他文学体裁的创作。其实,这里面暗含着一个在当下诗歌环境中无法解决的悖论:唯其诗歌高贵,何以为世俗所累?然而,诗歌本身是具有其内在秘密与价值的,这种隐蔽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拒绝了一部分短视的诗人和读者。被拒绝的这部分诗人,一极是因青春期冲动而写作的诗人,他们的热情,大都在经历了那段激情之年后迅速冷却下来,然后销声匿迹;另一极则是世俗诱惑让许多诗人无法再对消费时代的语言保持足够的敬畏,以至于他们内心所潜伏着的诗性还没有来得及释放,就已经被俗事消磨殆尽。

  从这一角度来看,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诗人大面积经商、出国、转型与退场,似乎正应合了诗歌本身对于诗人的精神要求。而再往前追溯,在四十年代就已经写出过重要作品的九叶派诗人,像穆旦、郑敏等人,大都在“文革”期间及其之后再次焕发风采,写出了不少佳作。尤其是穆旦在“文革”末期,于沉寂几十年后重拾诗笔,将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交给了诗歌,以此让我们领略了那个匮乏年代的独特哲思。还有归来派诗人,如早期七月派的牛汉、绿原、曾卓等老诗人,在“文革”之后以另一种姿态为自己过去的人生作出了新的诠释,并接续上了诗性的传统。这两批诗人真正算得上是将诗歌当作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体现了一种坦荡的诗歌精神。

   再来看看当下的先锋诗人,他们的写作状态相对来说还算正常,意识形态强制和转型时期的束缚,对于追求自由的诗人来说,不应该是逃避的理由。所以,我一直认为,当下就是诗人写作最好的时机。他们尽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潜能,将诗歌从一些非诗的困境中拯救出来,还原诗歌本来的功能。由此,我在前面提到的当下诗歌的真相得以验证,它没有七八十年代诗歌畸形繁荣的狂潮,而完全遵从诗歌自身的起落与盛衰规则。对于诗歌,我们一旦脱离了当时的社会和文化背景来谈论,总可能对一些诗歌现象与诗人创作产生误解,只有将诗人诗作纳入到当时的大环境中,才能对其有清晰的认识。其实当下诗人的创作,也是如此。如果说不考虑诗歌环境与文化氛围,单从诗学角度论述一个诗人,那么我们有可能会曲解他,这样的误读不是没有可能。包括诗人的知识背景、历史意识、诗歌观念、生存处境等诗歌内外的各种因素,我们都需要进行全面分析与鉴别,才会依据事实作出准确的判断。

  真相水落石出,我们有必要进入一个诗人的内心,探求他的精神气势与理性深度,只有明晰了这两个关键因素,才能深入到诗学的中心地带,揭秘诗人持续性写作的问题。就像艾略特所说,如果一个诗人过了25岁,他要想继续写作并提升的话,就必须具备“历史意识”,以及他对这个世界的整体看法:“这种历史意识包括一种感觉,即不仅感觉到过去的过去性,而且也感觉到它的现在性……这种历史意识既意识到什么是超时间的,也意识到什么是有时间性的,而且还意识到超时间的和有时间性的东西是结合在一起的。有了这种历史意识,一个作家便成为传统的了。这种历史意识同时也使一个作家最强烈地意识到他自己的历史地位和他自己的当代价值。”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诗歌运动,让很多诗人陆续陷入迷茫与尴尬的境地,尤其是随着消费社会的来临,诗歌被小说、散文的读者抛弃,同时又被电视和网络的冲击,受众锐减,诗歌的光环消失,一些诗人的自尊心因此受到伤害,所以,很多诗人选择了逃离有着生活压力的诗人,难以抗拒内心对世俗诱惑认同与向往。

   这二十多年来,能够真正不为潮流所动,恪守诗歌的坚定立场,不断地完成转向与突围,最终走到现在的诗人并不多,而张杰就是其中一个。张杰和很多先锋诗人是同龄人,他也正好赶上了朦胧诗运动的“尾巴”,但是他后来并没有加入任何诗歌团体或流派,而一直遵循自己对于诗歌的独特理解来写作。最近几年,张杰的诗歌越发有着成熟和趋于大气势的迹象,此所谓宝刀未老,愈发新亮。其实,这几十年来,对于诗歌,张杰也是有自己的一番心迹流露的。他从写诗之初就有着良好的心态,不为外在力量所动,让诗歌和生活分开,两者在他身上并行不悖。在写作中,他也竭力排除时代的喧嚣与聒噪,以一种简洁和纯粹的心境融入文学的内核,远离浮躁和诗歌兴衰给人带来的心理落差与不平,遵从内心对诗歌的那份精神自觉。这可能才是张杰有着持久的写作历程,且一直没有放弃,诗歌反而越发纯正的重要原因。

  2008年9月,张杰的《琴房》由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发行,好评如潮。这是文学界对张杰几十年来默默写作的一种认可,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份迟到的荣誉,也或许与他本人的低调有关。张杰的写作沉着、从容,充满耐力。张杰是当代中国少数几个越写越好的诗人之一。他的诗歌优雅而锐利,他的语言简单而精确。张杰置身于广袤的世界,总是心存谦卑,敬畏生活,热爱着平常而温暖的事物。张杰迷恋词语的力量,并渴望每一个词语都在他笔下散发出智慧的光泽和悠远的诗意。张杰的写作充分体现了诗人在建构诗性世界时面临的难度,以及面对难度时诗人所能做的各种努力。张杰的《琴房》等一系列诗作,深刻地阐明了诗人内心的宽广、澄明、温情和悲悯,也再次见证了他在诗歌语言和诗歌节奏上的不凡禀赋。张杰良好的诗歌视力,充沛的创造能量,使得身处边缘的他,握住的也一直是存在的中心。他的诗歌是可见的,质地纯粹,因此,也是最可期待的。张杰在这几十年来所取得的诗歌成就,于变化中求稳定,于困境中求视野,于难度中求突破,于平衡中求力量,总之,张杰将语言、日常生活和技艺三者有机地融入到诗意的创造中来,让诗歌得以拨云见日,让自己在生活与诗歌面前得以坚守,且平衡前行。其实,这里面还是暗藏着隐而不显的心态问题,张杰对这个分寸一直以来都把握得很到位。

  有平常心,也是诗人持续性写作的一个重要前提。张杰曾言,这个世界上只有好诗,而没有诗人。取消诗人的称谓,将诗还给大众,这应该是诗歌回归现实的重要路径。揭开诗人脸上的神秘面纱,将其还原为对生活世界有着切身感受的正常人,这对于张杰来说不是问题,他早已跨越了那道障碍。


  对于一个写作时间长达三十多年的诗人来说,张杰的经历丰富了,视野开阔了,笔调也会随之变得更成熟。

 几十年的诗歌成就,足以让张杰在诗坛树立起标杆,因为在朦胧诗时代,张杰就已经写出了重要的作品。然而,对于一个拥有持久旺盛的创造力的诗人来说,张杰经历了诗歌由盛至衰、由万众瞩目到逐渐边缘化的历程之后,其对诗歌的前景已了然于胸;而张杰面对诗歌的当下困境,仍然有着坚定的信心,这种心态惟一的见证,就是他对诗歌还有一种来自生命信仰的热爱。只有坚守,才有信仰最后的归宿。

 

  张杰三十多年来平稳的诗歌创作,很多诗人难以达到。在当代,有些诗人凭借激情与灵感写作,成名之后,有的诗人长期无新作,有时候即便零星发表一些,似乎也难以有对自我的超越。这种情况曾经摧毁过很多富有才情的诗人,让他们无法接续上一种充沛的诗歌力量,最后只能局限于自我设定的语言迷墙中,无法找到一条自由出入的通道。在这方面,张杰以其踏实的心态,驾驭住了这个疯狂时代的诗歌之舟,并将其引领到了自己为它设定的轨道上来,从容地前行。



   张杰在他几十年的诗歌写作历程中,曾经有过很多包容,也有过不少拒绝,艺术上的包容与非艺术的拒绝,这是一个有着民间立场和独立精神的诗人所应具有的理性原则。对于诗歌来说,我们只有把握当下,以平常心对待写作,以自由独立的姿态面对语言,才可能会有优秀的诗作产生。诗歌产生于痛苦的个人,产生于真正的孤独者,同时也可能产生于平常的思想者。这种平常就是心态的平和,而不是成天以大诗人自居。当很多自认为有知识的人,觉得自己担当起了这个时代和社会的良知与责任时,他们就已经越过了诗人本该具有的世俗身份,因神化乃至圣化而陷入了虚空之泥淖。


   张杰为什么能一直走得那么稳健,主要就是他的平常心态:将自己当作普通写作者,而不是一个居于人之上的诗人。他身上有一种对语言的敬畏之感,和面对写作时的韧性气质。他的先锋精神是完全表现在诗歌具有永恒性的本质中的,而非像很多人一样浮在诗歌的表面,随着风潮的变化,而不断改变自己的写作风格和立场。张杰的写作是持续性的,没有长时间的休整与停顿,这样不仅能接续上自己的写作传统,更能接续一直坚持的诗歌信念:注重诗歌现场感的营造,相信“此时不写作,就永远无法写作”,时刻保持着对现实和周遭世界的敏感。他能反抗,能拒绝,也能适应,能包容,这可能正是他持续写作的一个秘诀。

    张杰的骨子里有一种不为任何潮流所动的真精神,而其创作经历与诗歌作品,也真正体现了中国当代先锋诗人的性情之真。相对于其他诗人来说,张杰是坚守住了一份难得的诗歌情怀。不断在困境中突破自己,踏踏实实的写,因为诗歌之路,是没有捷径的,也更无取巧之技,惟有坚持和超越自我。张杰之所以能够坚定地写到现在,并且有着越发深邃的创作动力,乃因他正视了自己的诗人身份,回到最日常的生活状态去寻找当下的诗意,这才是中国先锋诗歌的正途。所以说,中国先锋诗歌要想进入到一种持续在场的状态,诗人们就必须保持一种理想,一份梦想,以自己的文本实践,来唤起人对于诗歌的重新理解与认知。

   愿张杰的诗歌创作开出更娇美的花,结出更加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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